【瓶邪】一世吾邪
第6章：
张起灵这么些年走南闯北什么都见识过，无论地面上的浮华还是地面下的黑暗，对他来说都只是过眼云烟。
他像是个世外人，看别人就像是别人在看电视一样，人是抽离在外的，淡漠的像是一块儿冰雕成的假人。
还是个对地下的东西很熟悉的身手非常厉害的假人。
他曾经因为吴邪、因为胖子，活的有牵挂了，那是难得的两个能踏进他的领域里头的人。
可是他们尽管给了张起灵很多前所未有的体验，也没教过他怎么带孩子啊。
面对一个这么小，这么能闹腾的吴邪，张起灵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手足无措了。
张起灵干巴巴的开口试图安抚吴邪的情绪，“我不会把你卖了。”
“真的吗？”吴邪泪眼婆娑的仰着小脸看着他，哭是不怎么哭了，就是刚哭的有点厉害，现在一直打着嗝。
张起灵僵硬的抬手拍了拍吴邪脑袋，应道，“嗯。”
吴邪咬了咬唇，抹了抹眼睛，又问道，“你为什么不会把我卖了啊？我怎么才能相信你？”
其实吴邪这句话后面那一问不重要，他想听张起灵夸夸他。
就像别的那些看到他的大人那样，说他可爱，乖巧，机灵，他已经在猜张起灵是会说你这么可爱我舍不得把你卖了，还是会说你这么乖我当然不会卖了你。
结果怎么也没想到。
张起灵思索了一下，对他说，“也卖不了几个钱。”
吴邪瞪大了眼，“？？？”
张起灵本来不想再说话，但是看吴邪满眼问号都要化为实质了，就像是……当初在去鲁王宫的路上。
明明对他很好奇，有一堆话想说、想问，可是在碰到了冷钉子后，就全给憋回肚子里了，但是那双眼总是往他身上看。
虽说那时候张起灵对吴邪也没什么别的观感，但是他五识过人，吴邪那么通透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到底。
本来就对吴邪硬不起来的心，更软了，他看着吴邪，解释道，“计划生育，很多人生多了会送出去，少有人再买孩子了。”
顿了顿，张起灵又补充，“另外，现在严打，贩卖人口查的严。”
吴邪打了个大大的嗝，继续瞪着张起灵，“？？？”
张起灵觉得都讲明白了，吴邪现在也不哭了，挺好的，于是看了看候车厅的表，抱着吴邪准备检票上火车了。
吴邪的小胳膊虚虚的搭在张起灵脖子上，觉得嗝也打不出来了，心里头好气啊，好郁闷啊，这人怎么这样啊！
这人果然是个闷油瓶子，比他爸还不会讨小孩子喜欢！
吴邪紧了紧抓着闷油瓶后领的手，心里好愁，基本可以预料到，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大概一直都听不到来自大人的夸赞表扬了。
想想就觉得前途黑暗啊。
吴邪叹了口气，颓然的趴在张起灵肩头，小嘴一张，就在张起灵肩上啃了一口，没怎么用劲儿，就是湿哒哒的口水晕开了不小的一块儿。
张起灵愣了愣，有点茫然，这又怎么了？
火车一路北上，最开始吴邪还挺兴奋的，眼睛看着窗外都舍不得移开目光，但随着长时间都在火车上，吴邪就有点坐不住了。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下车啊？”吴邪拽着张起灵的衣摆问。
“明天晚上。”
吴邪老成的叹了口气，“要这么久啊，那我们是要去哪里啊？”
这个问题张起灵不太想回答，但是眼前这个还是个孩子的吴邪，显然没有长大的吴邪那么知趣，想知道什么就会一直问。
张起灵犹豫了下，只能告诉他，“墨脱。”
墨脱？
吴邪嘴里念叨了两遍，觉得这城市的名字真怪。
他年纪还小，也就知道几个大城市，北京啊，上海啊之类的，连全国多少个省都没弄明白，更别说这么个偏僻的地方了。
于是，下一个问题又出来了，“墨脱在哪里啊？”
张起灵看了眼窗外，面无表情，他向来喜欢放空的脑袋里这会儿顺着这话基本可以猜到接下来他们之间的对话了。
“在西藏。”
果然，吴邪问，“西藏在哪里啊？”
“……”张起灵沉默了一下，拿起一旁的杯子，递给他，“你渴了。”
吴邪瘪嘴，接过杯子，心里委屈，我才不渴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让我闭嘴，你们这些虚伪的大人啊。
到拉萨的时候是半夜，吴邪睡的正香，张起灵本来要喊醒他，张了张嘴，还是没舍得。
这会儿的吴邪睡的脸红扑扑的，小嘴张着，不时还嘟囔着别人听不懂的梦呓，玉雪可爱，看的张起灵心里头一片安定。
他抱着吴邪出了站，想找个最近的旅馆歇下。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这会儿肯定是继续赶路，可是……
他带着吴邪。
以强硬的姿态把吴邪带走，还长途跋涉的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能够保护他。
谜题和困惑并不是只有吴邪有，他也有，原本他无所畏惧的往前走，不顾吴邪跟的磕磕绊绊，自以为做的都是对的。
可到最后，在闭上眼后，他亲眼看到在他离开后，吴邪从原本跟着他都跟的勉强的人，硬是强迫自己那么短的时间内强大起来，变得健步如飞，劈风斩浪。
张起灵也是人，也有感情，也会……心疼。
在睁开眼后，发现回到了过去，他想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保护吴邪。
让他这辈子都远离那些东西。
什么局都不入，什么谜都不看，活的单纯些。
怀里头的吴邪动了动，抖了抖耳朵，打了个哈欠醒了过来，张起灵低头看过去，对上了一双懵懂而又清澈的眸子。
这双眸子在看到他后就弯了弯，是笑着的模样。
吴邪攀着张起灵的肩撑起身，惊叹道，“我们终于下火车啦。”
张起灵难得回应，他说，“嗯。”
吴邪十分大胆的伸手戳了戳张起灵的脸，问道，“我好饿啊，我们买菠菜吃吧？”
“……”菠菜这一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吴邪念念有词的说道，“菠菜吃了能更厉害，虽然你现在也很厉害了，但是你可以变成最厉害的……”
张起灵没应声，抱着吴邪的手悄然的紧了紧。
他听到身后三个方向传来的脚步声。
尽管很小心了，可是半夜的火车站没有什么人了，那踩在地板上，细小的哒哒哒声，对张起灵而言，格外清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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